【楼诚】【现代AU】乐·终章（中）
乐·终章 （中）
十分钟前，明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没想到自己那向来懂事稳重的弟弟就在和自己公司一街之隔的警局里。
而现在，她手里捧了杯茶水，对着民警道谢的笑脸一点点落下去，转头很有些不悦的瞥了明楼一眼。明楼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他坐在靠近谈话室过道的长凳边缘，正试图调整角度以便透过谈话室的玻璃橱窗看到里面的景象。
他的手里攥着条有点潮湿的毛巾。
这件事情发生的始末，明镜已经从警察的叙述中了解清楚。这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明楼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因为别人家妈妈打孩子而闹到了警局，不是她弟弟会做的事。她只得观察着明楼，想从他的表情上探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外面的雨又下起来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派出所的门开着，汽车从门口过的时候，车灯把雨幕晃成银灰色的水线，一些无根的萧索忽然随着潮湿的雨气席卷过来。
派出所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与之相伴的还有民警们查阅文件时纸张摩擦的声音。白炽灯把窗外的雨夜衬得更浓了，明镜低头看着高跟鞋上已经干了的泥点，忽然感到了冷。
明楼的鞋踩在地上发出几声响动，明镜回身去看，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
咔哒的一声，走廊深处谈话室的门开了，两个女人低声交谈着走了出来，她们身后，民警正翻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笔录。明镜站起身迎了两步。走在最前头的女人这时候抬起头来，正和明镜打了个照面，她便惊讶的站住了：
“明总......”
走廊里几个人的视线随着女人这一声怯怯的问好，全部汇聚在明镜的身上。明镜这才看清了，这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女人，竟然是自己公司的前台。
这无疑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且年轻。明镜将目光落在女人身后，她先看到一双脚，穿着双挺好看的天蓝色小拖鞋，但显然是很久了，白色的云朵脏污成了灰黑色，塑料老化出的裂痕横亘在云间，像无声的闪电。
拖鞋里躲着双尽是血痕的脚。
明镜板平的心就让人轻轻敲了一下。
没来得及从下往上细细看去，对方的眼睛就先她一步迎了上来，两个人距离不长，明镜却觉得，这孩子看她的眼神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这是一双漠然的圆眼睛，明显的哭过，如同一只困在雾里的幼鹿，随时准备逃走到雾的深处去。年轻的女人忽然崩溃般的哭泣出声，声音像秋风里寒号的鸟，让忙碌的警局都为之停顿了一下。明镜被她哭得莫名其妙，就见自己的弟弟走上前去，将毛巾搭在了那孩子的肩上。
明镜这才注意到，孩子浑身都是潮湿的。
阿诚听着母亲哭，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触到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人给了他一些力量，仿佛是他突然降临的倚仗。
明楼的手覆在阿诚肩上，在他和他母亲中间隔了道屏障。阿诚旁边的中年妇人低声安慰了哭泣的女人，语气却有些不友善。随后她又转头去牵阿诚的手：
“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是要和我们回去的。等我回院里办好手续，就去您那里接他。”
阿诚的一只手被孤儿院的院长握着，正沉默间，哭泣的女人忽然俯下身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糊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瞪着他，话出口却是轻轻的，带着点儿古怪的蛊惑：
“阿诚......阿诚，你要去哪儿呢？你是我儿子，你忘了？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和我发誓的？和妈妈在一起，爸爸不要你了，他也不要我，所以咱俩就要一起，一起......”
阿诚被摇晃着，他看着母亲的嘴一张一合的说话。一起做什么？一起去死吗？他想到被逼跪在地上发誓的那个晚上，他光着背，不知道发誓的话里那句说错了，被她按在床上， 扼着咽喉，五彩的天花板在他眼里沸腾翻滚......
阿诚忽然被人从母亲手里扯出来，两脚悬空，拖鞋掉到了地上，他下意识的搂住近在咫尺的脖颈，看清是明楼抱起了自己。
被抢走了人的女人立刻站起身去拽明楼怀里的阿诚。
明楼觉得这女人疯了。
“阿桂，没听说你还有个孩子呢？”凌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女人，明镜走了几步，不露声色的站在了明楼前面：
“我看你那么年轻漂亮，还以为是单身，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个是我弟弟，没给你添麻烦吧？”
阿桂擦了把眼泪，明镜的发问让她想起了那份填着未婚的入职表，不禁诺诺。明镜简短的笑了一声，眸光从眼睑上那道精细的眼线下锐利的一挑，刀似的剐过阿桂的脸。
复印机的声音停了，女民警甩着一小打单子走过来：
“都别研究了，这孩子不能跟他养母走，我们建议你们孤儿院把他接回去。”
院长有点为难：
“警察同志，您也知道，开发区的收养站取消了，我们院里最近从那儿接入一大批孩子，现在几个孩子挤一个床，我们今晚实在没办法倒出个位子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们在这个表上签个字，”她把几张单子分发给几个人：“那今晚让他在我家睡一晚吧，我去请示一下领导。”
忙忙碌碌的民警们闻声都抬头了，刚才帮明镜倒水的小伙子笑起来：
“行啊彤彤，恋爱还没谈，就要攻克这么超纲的课题了。”
女民警还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就佯装怒气的嗔道：
“我可是带过弟弟的，怎么就超纲了！”
明楼感到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微微收紧，他将望着人们的目光收回来，就和阿诚的眼神相撞了。他从阿诚的眼睛里看到了请求。
明楼去看明镜。
明镜正在那张单子上签字，她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修长的手指往后一指，意为让明楼等着。
阿诚倾听几个大人讨论自己的去留，就像是一件无主的物品，从一个玻璃柜运向另一个玻璃柜，怜悯与卑微包裹着他，在他耳边诅咒发誓要和他过一生。
“我家也有个小孩子，方便的话，这孩子可以先在我家住下。”明镜签完字，将单子递回给民警，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我叫明镜，是对面茗世企业的董事长，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名片。”
女民警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您的信息刚刚已经登记得很清楚了......我要打个报告，如果上级批准的话，您可以和院长协商这件事情。”
明楼轻拍了下阿诚的后背。
九点多钟，审批终于通过，院长和明镜互留了联络方式，一起从警局里走出来。明楼抱着阿诚跟在明镜后面，阿桂没有走，她还面临着一次单独的谈话。
阿诚伏在明楼的背上，看着自己离阿桂越来越远。阿桂脚边的地上放着阿诚的拖鞋，因为明楼抱着他，所以它们被留在了那里。
阿诚盯着那双拖鞋，它像是一个标志，又仿佛预示着什么的结束。雨又一次停了，路宽阔而清凉，路灯把两旁的丁香灌木映成莹莹的紫。
明楼大步走着，并不停，只是顺着阿诚的目光回身看了一眼，摸了摸阿诚的头：
“没关系，回家哥给你找双好的。”
回家。
TBC
大哥说回家我就把明台最好的那双新拖鞋给你穿。
小明：喵喵喵？
这一章的戏可能是霸道总裁明镜的主场。
最后，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没想到我更了这个吧！！【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