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一行书

不过乘兴而至

© 何惜一行书
Powered by LOFTER

【牧良逢×许一霖】迢遥歌万里(远征军AU)

二、相识

1941年冬,云南昆明,嵩明县。

许一霖背了个画夹,到冷水河边写生。

两年前,他从四面楚歌的南昌逃回家乡,又立刻随家人迁到西南,落脚昆明。

当初在南昌的同乡都失踪在了路上,许一霖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如果那天,自己没有碰到那年轻士兵,可能也要成为杳无音讯的一员。

离开南昌的时候,许一霖的大学才念了一年多,学校在战火中为他们这些学子签发了学籍确认证明,拿着这张证明,无论去到什么地方的大学,只要通过了人家的入校考试,就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今年端午节前后,许一霖结识了国立东陆大学的一位学弟,也是从江西老家逃难过来的,听说许一霖一直没有继续念书,就鼓动他到东陆大学参加考试。

“如今国危如累卵,我们这些年轻人要在后方发奋学习,你家境殷实,不用操心生计,为何不把精力用在有用的事情上?每天研究胭脂水粉,怎么算男儿?”

这位学弟虽和许一霖算同乡,但并不是陈旧人家出来的,一说话就激昂慷慨,随时准备指点江山。他搂着许一霖的脖子,痛心疾首的规劝他。

许一霖身量高,被学弟挂得趔趔趄趄,他默默拿袖子擦了擦喷在颊上的口水,心中感叹自己何尝不想,但他已经二十四岁了,还读书去,父亲怕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况且,若当真要以热血戍山河,何不投笔从戎?

任凭学弟百般游说,许一霖也没有答允。

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两年的商学没有白念,磕磕绊绊的,也能帮着家里给胭脂铺子搭把手。闲暇时候,他就摆弄花草,或去外面画些风景,除了报纸上那硝烟弥漫的战报,以及偶尔路过的军队,许一霖的生活仿佛离杀戮很远。

今天父亲又旧事重提,说起他娶亲的事情。夏禾是他心里不能被旁人揭开的伤口,许一霖不是能争辩的人,他只是低头听了教训,暗自将种种不忍回首的流年化成一道叹息。

心中憋闷,索性拿了画夹躲出家去。

许一霖坐在河滩的草地上发愣,离河水远远的,他依旧怕水,即使画一条河,也恨不得站出一里地那么远。今天他不想动笔,自从离了家乡,夏禾在他脑海中渐渐模糊成一道影子,以至于现在想要缅怀一番昔日情深,都没有了那人的样貌。

恍惚间,远处有个人沿河走了过来,一身黄绿色的衣服和草地交融,一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身军服。最近几天,不少军队在昆明郊县集结,许一霖听父亲提过,并没有太在意,谁料到今天就碰了个正着。

那人头上戴着钢盔,不是地方部队装备的那种像草帽边的英式盔,而是在南昌为许一霖指路的士兵所戴的款式,这意味着来人属于中央军,亦或者地方军中最精英的德备部队。军人总是不好惹的,更何况是精英,许一霖慌忙的拾起画夹,转身就往来路上躲。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喝:

“什么人?站住!”

许一霖心里一哆嗦,额头上立刻就有了涔涔汗意,他像被点了穴似的僵立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以听得出这钢盔精英大大喇喇的趟着步子走过来:

“往哪儿溜啊?一大高个儿,往草稞子里一蹲,傻鹧鸪似的以为我看不见呐?”

他声音低沉,然而语调轻快,透着一股淋漓的朝气。钢盔精英说着,把许一霖拽住转了个圈,让他面对自己,细细端详了会儿,“嘿”了一声:

“我说怎么见了我就跑呢!长得挺眼熟啊,说吧,哪个队伍的逃兵?”

许一霖和风细雨的人生少有遇到这种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主儿,他天旋地转的站稳,第一眼见了瞄在自己腰腹上的枪口,脚下一软,下一秒才去抬头看人。

高眉星目,抿着嘴角,英俊且桀骜。

“啊......”许一霖恍然,他喜极了,因惊吓而紧绷的面容刹那间舒展开,眉目温煦的笑了。

这是当年南昌城中为自己指路的兵。

牧良逢昨天刚到昆明,军队休整,原地驻扎等待整编。今天开始他们可以在营地内自由活动,士官以上允许请假外出,他闲着无事,想要去县城买些日常零用,没成想半路碰到个鬼鬼祟祟的逃兵。牧良逢是特务连的人,以前在69军的时候,特务连有时候也要干纠察队的活,可能是职业习惯,他对逃兵比较注意。

结果还没盘问清楚,人家先对着自己笑了。这人看着斯文,还瘦,俊眉俊眼的这么一笑,愣是把牧良逢给搞得羞涩了,像咄咄逼人的虎豹,突然收起了獠牙,将炸起的尾巴垂落到了地上。

逃兵就逃兵吧,你笑什么啊?

许一霖很激动,苍白的脸上显出些潮红,他猛的攥住牧良逢无措松开自己的手,用力摇了摇:

“南......南昌,两年前我......”

牧良逢正不知手该往哪儿放,被许一霖突然一把扯住,好悬没条件反射将人掀翻过去。他已经不听这人说什么了,就想先解救自己的手,气急败坏的挣脱着,说话依旧像机枪:

“松松松松松开!你、你给我松开!”

许一霖被推了两下,松开手,抓在画框上,小声提醒道:

“南昌......”

“南、南昌?行啊你小子,跑得够远藏得挺深啊,”牧良逢整理了衣服又整理武装带,停了停,突然抬头:

“你等会儿,你在南昌跑的?哪个军队?”

许一霖终于有机会把话解释清楚:

“跑什么啊?在南昌我们见过面,当时我正要出城,我是商学院的学生。”

“江西人?”

许一霖点点头。

牧良逢露出个狐疑的表情,他审视了许一霖一会儿,盯着他眼睛细看他是否说谎话骗自己。许一霖见他不信,补充道:

“我当时走错了方向,坐在北街的麻袋上休息,你还为我指出城的路。”

“有这事儿?”

“当然。”

牧良逢隐约有点记忆,那天之后的仗打得焦头烂额,让他对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印象不怎么深刻。他上下打量着许一霖,这人穿了浅灰色的长衫,面色白皙,他抓过对方的手看了看,修长干净,没有枪茧。

“行,看你也不像,走吧,”牧良逢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干脆的转身就走,几步后又回头道:

“下回别慌慌张张的,我又不吃人。”

许一霖见牧良逢要走,忙跟了两步。他心里对这人还是有点怵,犹豫着开口问道:

“还没问您贵姓?在南昌时多谢您。”

这会儿功夫,牧良逢已经跨过河滩走到树林中了,他回头冲许一霖笑了笑:

“我叫牧良逢,学生仔,你怎么谢我啊?”

“我......我请你吃豆花米线吧。”

“那敢情好。”

 

两人一同走到县城,许一霖真的请了牧良逢一锅加足了料的米线。路过点心铺时候正巧赶上人家新出炉一批鲜花饼,馥郁馨香飘得街头巷尾都是,牧良逢觉得好闻,深呼吸了好几次,叫许一霖看在眼里,悄悄买了一大包,临分别时非要塞给牧良逢。

牧良逢自从爷爷去世,很久没享受过这种硬往怀里塞点心的待遇了。他想到自己那时候还对人家横眉立眼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有兄长,军营里虽有些老大哥,但都是兵油子糙汉子,像许一霖这样温润,细致,说话不紧不慢的人不属于军队。一时间深山中的猎人、特务连的铁血尖子兵变成个扭捏大姑娘,推拒着不肯收。

“拿着吧,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留着打牙祭。”

许一霖笑起来,对方的脸被战火削刻得沧桑了些,但内里依旧像个孩子。

“那、改天送你弹壳哨子。”

“好。”

 

两人在街上分别,谁都没能想到,下次再相遇,竟是那样的光景。

TBC

弥漫着傻白甜的气息!生气!吃狗粮!

冷cp大家好像不爱吃2333333,不过这个我一定要写!哼!

评论 ( 42 )
热度 ( 250 )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