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前传,中长篇,全员cp向,角色按照剧情发展来出场、打tag,私设如山,胡诌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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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91128
一连三天,徐宏都睡得不好。
晚上,在他再次翻身的时候,下铺的椰子叹了口气:
“大眼,收了神通吧......”
徐宏把脑袋探下去:
“吵着你了?”
“不吵,就是颠得慌。”
风轻轻地从窗户吹进来,穿过宿舍,从通往走廊的窗子离去,把屋里闷热的空气带走了。徐宏也叹气,他说:
“哎,你说我去不去?”
“我是会参加的。”
徐宏把脑袋担在床杆上:
“谁问你去不去,我是说我。”
椰子把两只手枕在脑后,这时候歪到床边,看着徐宏:
“我就决定我自己的事儿,你呢?”
今天是十五月亮地,屋里白花花的亮光,椰子那张英俊且有点儿婴儿肥的脸上有种津门人特有的洒脱和混不吝。他平时总是挤着鬼脸,滑稽又好笑,很少这样舒展眉眼说正经事,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神采。徐宏明白了他的意思,翻过身去看着天花板,说:
“我也能。”
后背的床板下传来椰子的声音:
“之前你是不是总觉得和杨锐站不到一块儿?那你知道为嘛吗?”
徐宏学了一嘴:
“为嘛?”
“他是跟着心走的,你是跟着什么?”
“我也是跟.....”
徐宏没音儿了,他是跟着心走,可他的心里是杨锐。
“明白了吗?你是跟着他走的,你俩看着像走在一条路上,可是心没想到一块儿。杨锐他要是违了心、做错了,你能告诉他吗?你能支撑他吗?你不能,因为你跟着他,他错了你也跟着他,你发现不了。”
椰子翻了个身,用一句话作为结束:
“大眼啊,有些事儿你比不上小祖宗,我们都比不上他。好好想想吧。”
一问未明一问又起,徐宏快要被问题包围了。他想给杨锐打电话,他隐约有种笃定,杨锐肯定知道椰子说得是什么。可是他不能打这个电话,因为徐宏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问题。
他不是在寻找答案,他在寻找自己的心,杨锐的心。
小祖宗被徐宏盯了几天,终于不堪忍受,找到了班长:
“班正,我觉得自己被侵犯了。”
班长,就是以前的班副,三班私下都叫他“班正”而不是班长。班长这个称呼,仿佛代表了杨锐,他们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要区分开。
班正蹭了蹭流进眼睛的汗,给小祖宗扶正帽子:
“别胡说,怎么了?”
“准确地说,是我周围的空气被班副的目光侵犯了。”
椰子跑完了十组障碍跑,作训服的袖口让障碍上燃烧的火绳燎了个大豁口,手腕的肉皮也红了大片,一排小水泡。他走过来,一边把手放在嘴边濡湿烫伤,一边口齿不清:
“他嫌徐宏总看他。”
班正拉过椰子的手腕端详:
“徐宏看他干嘛......烧着啦?”
“没嘛事儿,回去抹点牙膏就成。哎,小祖宗,你就忍忍,也看不掉块肉。”
小祖宗要是会忍那就不是小祖宗了,他转身就走:
“不行,我问问去。”
他去问徐宏,结果却是得到了徐宏的问题,徐宏问他,为什么会从通讯营转到海军陆战队:
“通讯营的生活还不够自在?”
小祖宗听到这个问题,就望着那作训场上冒着黑烟的火圈、铁丝网和高墙,笑起来:
“自在,就是太自在了。”
“不好吗?”
“好是好,但时间一久,就把自己给忘了。”
小祖宗那副故作深沉的样子把徐宏逗笑了,他其实比徐宏还大一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最像小孩子,整个三班都宠着他。可能是他的眼睛太干净太纯粹了。徐宏笑着问:
“忘了什么?你的不抛弃不放弃?”
对方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不知道,就是觉得这才是我该干的事儿。”
“你这样说好像通讯营就没干该干的事儿似的,大家各司其职啊。”
这话好像也没错,但是小祖宗显然还想表达些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他皱起眉头,纠结了会儿,这时候远处椰子叫他,又到他们那组的训练了。小祖宗喊了一声,就往回跑。
跑了两步,他忽然停住了,回头说:
“班副,我要是有十分力,在军营里就想用尽到十二分。你说得各司其职是对的,但那不是我要司的职。”
正午的阳光透过小祖宗头上的树,将婆娑树影映在他脸上。他早就没有刚来时的白嫩,脸色是黑红的,晒脱了两层皮,现在还斑驳得像张地图。可能是连自己都被这个答案打动了,他冲徐宏露出大大的笑脸,一口白牙明晃晃,然后转身去训练了。
徐宏看着那一个个在骄阳下越过烈火和铁网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聚拢成了形状。
湛江进入苦夏的时候,徐宏和椰子还有部队的另外五位战友一起去参加了91128的集训营。
那是个面积很大的热带小岛,徐宏他们坐车又坐船,颠来倒去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要被当成货物运到东南亚去。到了地方,他们立刻被装进了封闭闷热的宿舍等待命令。
紧接着,91128这串神秘的数字第一次化为真实的人出现在了战士们面前。
没有电视里那种坐在悍马里的酷炫出场,两个人从远处的海岸边溜溜达达,灼热的气温把空气变成沸腾的气浪,那两个人的身影就也跟着变幻成各种滑稽的形状。一群人站在沙滩上炙烤着,椰子在徐宏旁边咬牙切齿:
“两位大爷是遛弯儿有瘾吧......”
两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如果战士们心里的骂声能化作水汽,那么必定已经是一大片云飘在天上了。
可惜没有云,天上只有一个白闪的太阳,像是包着火炉的蓝纸上被烫了个窟窿。
那两人走到了他们面前,悠悠哉地站着,像是审视一群刚买来的鸡雏。那眼神挑剔又嫌弃,就仿佛这群鸡崽都是遭了瘟贱卖给他的一样。
徐宏也同样打量着他们。他们穿着的蓝色作训服和海军陆战队没什么区别,椰子轻轻碰了一下徐宏,说,看他们的臂章。
徐宏在刺眼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细看,那臂章是墨绿色的,上面金色的麦穗托着一只船锚,中央是一条湛蓝腾飞的龙,再上面是一个名字——蛟龙突击队。
原来91128部队是有名字的,就像他们尖五连一样,这个部队叫蛟龙突击队。徐宏心里想,这名字听着还够神气的。椰子在他旁边叨咕:
“也不知道谁规定的,特种部队都得起个什么龙啊狼啊鹰的。”
徐宏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两个人同时看了过来。其中一个走到椰子旁边,把他的帽子往上抬了抬,看着他的脸:
“椰子,嘴是花钱租的吗?”
这个人是单战。
椰子笑了:
“那也不比某些人,身在曹营心就忘了汉。”
单战点点头:
“嗯,行,嘴皮子利。一会儿我就让你拿嘴打个十环。”
徐宏一双惊慌的眼睛在他俩脸上望来望去,不知道怎么这俩人就杠上了。单战其实没动气,他的嘴在尖五连是出名的损,所以和他关系好的人同他说话,就比他还损。这是不伤及感情的,尖五连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兵能遗忘它。
他的目光引起了单战的注意,对方看了看他的臂章,问椰子:
“咱们五连的?没见过啊,新兵?”
椰子眨了眨眼作为肯定。
徐宏也行没见过单战,他来尖五连那年正好是单战离开。这个人声音年轻,但是脸上涂着迷彩,徐宏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更是不知道他是谁。只是通过这么几句对话,能听出来他曾经是尖五连的老兵。
客套就此打住,那个年长且一直没说话的人这时候把单战招呼回来。他的脸是干净的,仿佛就是为了让人看清他嫌弃的表情。这人三十多岁,背着手走了半圈,低着头,仿佛沙地里趴着的贝壳和小爬虫才是他说话的对象:
“介绍一下,我的代号叫白鲨,真实姓名保密。你们来到这里,我相信没有人是不想留下来的,但是你们中间只有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人可以留下来。我知道你们其中有的人听说这里要扩招,但是很遗憾,我给你们个更内部的消息,扩招是在明年。再说一点,能不能进这里是看你们自己的能力,就是招一千人,还是这个要求,你们该留留该走走,不会有变化。”
白鲨终于肯把目光从地上转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我这里有一句话,更准确的来说是八个字,现在就说给你们听。那就是‘勇者无畏,强者无敌’。这是我们蛟龙突击队的每一个人都要记住的话,所以你们现在就听好,我不管你们之前在部队多么优秀,多么尖子,到了我这里,你配得上这句话,留下,配不上,滚蛋。”
最后一个词极其的刺耳,每个士兵都死死瞪着白鲨,他们被激怒了。
白鲨终于收起了他那挑剔的目光,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叉着腰:
“哎,对嘛,这还像个样子。”
集训开始后两天,白鲨不是白鲨了,战士们叫他“保密”。因为这是他自己说的,真实姓名叫保密。单战也有代号,他的代号叫螺壳,听着特别不霸气,让人立刻就要唱出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来。
椰子被单战连着“照顾”了两天,咬牙切齿地损他:
“看他内凑性,螺壳儿?叫鳖壳吧。”
徐宏趴在床上,他后背没有一块好地方,说话直颤:
“魔鬼啊,刽子手啊。”
“难怪班长那么变态,原来是新兵连就没让人起个好头儿。”
徐宏扬起脑袋:
“谁?你说杨锐?哦哦哦,这就是杨锐那个新兵连的旗杆班长?!!”
“他要是一旗杆,那也是飘扬着罪恶旗帜的旗杆。”
徐宏久违地又想给杨锐写信了,没想到多年以后时空调换,他也要和杨锐控诉旗杆的“暴行”了。然而现在他们的集训营别说信,连记录的纸笔都是严禁携带的。徐宏把脸埋进枕头,一咏三叹:
“哎呦,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让我赶上了——”
仿佛是老天听见了徐宏的呼唤,过了两天,徐宏在第一次训练考核中被刷了下来,没通过。
徐宏回宿舍收拾东西走人,这本是他每分钟都期望的,但是当他把那个蛟龙突击队发给他的蓝色小徽章别在宿舍门口的展览台上时,看着上面印着的“勇者无畏,强者无敌”,徐宏猛然间被一阵不甘和屈辱袭击了。
——你配得上这句话,留下,配不上,滚蛋。
徐宏配不上,他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蛟龙的车送他去坐船,这次考核刷下了三分之一的人,但尖五连的只有他一个人。徐宏在心里恨,他恨自己给尖五连丢脸了,尖五连的兵永远是尖刀,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失败呢?
看着训练营的大门在车窗里远去,徐宏想,等着吧,下一次我会留在这儿。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