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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故人长绝

第二十七章  猎物

炉子里引燃的柴火即将燃烧殆尽,毕剥作响。

阿诚睁开眼睛,轻轻推了推明楼的肩膀:

“大哥,书阁那个,要不要趁现在处理掉?”

“嗯?哦......不用,随他去吧。”

明楼没抬头,方才一瞬间的放纵让他贪恋且流连,他不想从阿诚身上起来,就蹭着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说道。声音仿佛是闷在阿诚肩窝里发出来的,阿诚突然有点面红耳赤,但并没有心思去害臊,他歪下头去想要看明楼的表情:

“你疯了,一旦他......”

明楼动了动,阿诚的脖颈就在他眼前,那道新鲜的伤口因为热水的缘故皮肉有些开裂,像一个隐秘的邀请。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抿住唇角,直起身来拿镊子去夹酒精瓶里的卫生棉球:

“我想,他已经走很久了。”

阿诚疾步奔出门去。

明楼接着做自己的事,他将酒精棉球浸在碘伏液中,又把几根棉签消了毒,就听见阿诚急促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人一下子迈进厅门,长臂一伸捞过沙发背上的大衣:

“二顺那小子跑了,我得出去联系一下小满。你也不能呆在这儿了,带着电台立刻去前海西街18号,这是钥匙,”阿诚说着塞进明楼手里一串钥匙:“那是乐家的宅子,你在那等乐倩文接应你去湖心亭。”

他交代完直起腰定了定神,突然又按住了明楼的肩膀:“不,让我想想,电台由我回来取,你要等一等,我把他们引走后,你再动身......”

“阿诚。”

明楼将手覆在阿诚手上,抬头看着他。阿诚把目光放在案几的某一点上,出了一会儿神,低头问道:

“是你故意放走他的?”

他不用明楼回答,自己点了头,臂弯里搭着衣服,就这么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开始分析:“绳子被利器割断了,绑得那么紧,刀只可能是他贴身藏的。你不可能不去搜他的身,你是故意把刀留给了他。”

明楼满意的点点头,举起手上的酒精棉球:

“来,处理伤口。”

阿诚把头歪到一边,将脖子上的伤挨过去:“晚上在影院,你是不是和川岛说了什么?”

“嗯,我告诉她,二顺表面上是日方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实则根本就是共产主义打入日本特务内部的人。我还和她说,我在出门以前已经控制了他,天亮就要交到华北特高课去。”明楼将用过的棉球放回到盘子里,拿出医用胶布和绷带:“他跑的好,我就怕他不跑。”

“可是米谷告诉了他电台信号的事情,还有他知道你......”

“米谷在哪?”

米谷荣一死了。米谷荣一死之前,恰好告诉了二顺关于截获电文的事,而他晚上约阿诚出来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当时阿诚和他阴差阳错去了不同的北京饭店,阿诚等不到人,便离开了,北京饭店很多名流人物都可以作证。那么米谷被刺杀,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二顺的身份,想要在晚上告知阿诚的时候却遭到了灭口呢?

这样一想,发电报的人还是明楼吗?

“一会儿销毁电台,把残骸送到特高课去,就说是在二顺的房间发现的。二顺现在有小满盯着,米谷一死,他翻不出花儿来,这替罪羊早晚要做的。“

“川岛会信吗?”

明楼站起身,把收拾好的医药盘放回柜子中,又回去把阿诚手臂挎着的衣服挂到衣架上:

“川岛芳子是什么样的女人?她重新回国,正是要立稳脚跟的时候,信我总比信一个死人的价值要高得多,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阿诚神情肃穆的思考了片刻,绷得笔直的脊背稍稍放松了些,他轻吐了一口气,用力捏了捏眉心:

“那就好,但愿在和平演讲大会结束之前,能借她的手段压住周佛海调查我们的势头。”

“借是要借的,但不是借她。我听说江朝宗同余晋和这两个北平的现任和前任市长,关系不怎么样。余晋和是汪精卫的人,但这个江朝宗却是当年北平治安维持会的元老级人物,老军阀,他可不买周佛海的账。他和川岛芳子的私交不错,今天我们会面,我倒是要探探他的口风。”

明楼从书架后把阿诚刚放回去的那把柯尔特又拿了出来,手摩挲了一下枪管,又扳动击锤瞄了瞄。这把枪阿诚保养的很好,握把护板的网格防滑纹光亮没有磨损。阿诚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听到声响睁眼望过去:

“你拿我枪干什么?”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的枪。”

这把柯尔特是阿诚伏龙芝毕业回巴黎读书时,明楼送给他的礼物,m1911型号,是1923年后的改良版,阿诚一直舍不得用,只是作为备枪。

明楼压了弹,七发,满的。

他抬头看了看阿诚,研究了一会儿,问:

“你见到渡鸦了?”

阿诚摇摇头,他用手大力的搓了几把脸,站起来:

“我觉得渡鸦应该不会是个影院的售票小姐,是她同我接头的,给了我一张带唇印的电影票,就是米谷口袋里那一张......”话音渐远,他走到厨房,从水缸中舀了一瓢冰冷的井水,倒进水盆里开始洗脸,几把下去鸡皮疙瘩一直起到脖子。

“渡鸦这个人,鬼精,轻易不会露面的。”明楼看着阿诚一脸湿淋淋的进来,问:“明台参加了?”

阿诚接过明楼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和洇湿垂下来的头发,在毛巾里应了一声。

他放下毛巾想了想,看着明楼笑起来:

“这小子,现在老实着呢。”

然而突然的,阿诚想到明台不忍提及从前的表情,在走廊中离去时,长衫下朴素的布鞋与从容的步子,笑容也就又沉黯了下去:“就是太老实了......”

明楼心中也不好过,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都说少年中国,但少年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他回手将阿诚垂下的那绺碎发抚上去,又落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阿诚被这个动作惊醒了沉思,他抬头看明楼一眼,整理了下头发,取下衣架上的衣服:

“我还是得走了,天亮一定会设卡大搜捕,我得盯着。你睡一下,但小心二顺折回来。”

明楼扬了扬手上的柯尔特。

早上7:30 宪兵队特务科室

阿诚刚一进门,就看见会客沙发上坐了一个熟悉的人。

“明副科长,您来了!”

山田一郎劲头十足的打了招呼,本想站起来,但守在一旁的付元士咳嗽了一声,年轻人听了,笑容没变,却是又坐回到沙发上。阿诚将公文包甩在办公桌上,一声响,惹得办公室里等着汇报情况的几个人都拿眼睛瞄他。他的制服领子因为伤口的原因并没有系最上端的纽扣,露出里面的立领衬衫,凭空多了几分不羁。

副科半夜挨了城防队那日本鳖孙一枪子儿的事情,早就让许池用了小半夜的时间给传播得上下皆知。

少爷今天心情估计是不好。

几个人也都忙了一宿没睡觉,一个个正是又困又累,也没心思慰问明副科长的那道小伤口,互相报了情况,就出去了。抓来的影院售票员正在地下室关着,已经审问了一遍。

这不,把山田一郎给审出来了。

阿诚当啷啷拖过来一把凳子,坐到了山田一郎对面,他往后倚着,二郎腿翘起来,自上而下的睥睨着山田,没有一点熟人办事的意思,浑身都是一夜未眠后的烦躁。阿诚的两只手十指交握扣在膝盖上,扬了扬下巴:

“就从昨晚开始说吧。”

 

山田被放走了,是他叔父亲自来领的人。西装革履的老商人上来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明诚带着特务科的人好整以暇的看完戏,接了山田带来的特别批示令,恭恭敬敬的把一老一少送走了。

售票姑娘咬死只是给了山田一郎和米谷荣一两张带唇印的票,这是影院的规矩,大家心知肚明,别的一概不知道。

人特务科不舍得放,几个老爷们轮流去审问。

阿诚坐在书桌旁写要交给特高课的材料,纸撕得刷刷响,整个人气急败坏。宋石新走进来时,他正仰在红木椅上休息:

“副科,刚才下了通知了,今晚五点封街,咱们宪兵队要和保安警署排查整个北平城。下午行动批文就到。”

阿诚把手举起来看了看手表,“嗯”了一声。

“等等,”他又叫住了往外走的宋石新:“演讲大会的邀请名单,确定了吗?”

“秘书处正在统计,快了。”

“哦,我一会儿去中央影院一趟,你也抓紧手上的事,这摊子解决后,你和我把所有会场走一遍。”

宋石新领命走了,阿诚又待了一会,喝光茶杯的水,起身赶回家去销毁电台。

真是干不完的活。他想。

TBC

二顺的锅已经到货了

这个局我终于写开了好爽呀!这个圈终于写圆了,可以接上二十一章番外啦!

 吻没有了,楼总表示我没亲我就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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