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一行书

不过乘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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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锦】无限期赏味

*胡编乱写,看故事,勿多想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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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醒的时候,墙上投映出黄昏的影子,余晖半抹映在挂画上,将窗台的枝叶花影统统开在墙上。

Teeny趴在藤椅上,听见动静站起来,夕阳越过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朱赞锦从被子里伸出一点儿手指尖,动来动去地逗它,Teeny便跳上床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追逐他的手指。屋子里没有开空调,或者是助理走的时候关掉了,反正很热,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被子里一片潮涩,睡衣都缠裹在身上。

手机在床头桌上充电,他伸手拿过来,点开微信置顶聊天的那个人,对方发了两条信息,第一条:

【给我整自闭了】

后面跟了个自己喷防晒的【上头】表情包,没头没脑地,不知道在抱怨什么。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发了另一条:

【体温多少度了?】

之后便没了声音,可能是忙起来了,也可能是猜到自己是在睡觉。朱赞锦看了眼时间,快五点钟了。他有点儿饿,但不敢这样起来,汗还没落,怕受凉。Teeny在他身边绕了两圈,跑到客厅去了。他随便拿个枕头抱着,趴在被窝里给那个人回信息:

【我睡醒了】

【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

【我想喝猪肚汤】

【体温没量,可能不烧了。】

他一连发了四条,退出去,又随便刷了刷微博,又点开微信,再退出去。他不承认自己是在等刘海宽的回复,只是病了一天,又或者是黄昏太安静。

让他有点儿想他了。

在床上又来回翻滚了一会儿,朱赞锦被工作室的电话催起来,让他不要忘记晚上坐车的时间,一会儿司机和助理来接他。头还有一点儿胀痛,谁也不愿意在病中出远门,朱赞锦趿着拖鞋晃到客厅里倒水,然后拿着水杯盯着摆在飘窗上的鱼缸发呆。

飘窗上摆了个小鱼缸,里面星星点点全是水晶虾。他本来想摆个大鱼缸养龙鱼,但是承重不行,他也不知道怎么个不行法,反正刘海宽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通,非常笃定严肃地说不行,自信得仿佛他是建筑系高材生。

这群鲜艳的小东西在水底的活沙之间挥舞着螯钳找吃的,朱赞锦看得直叹气,恨不得立刻魂穿成一只虾躲避出差。这次出差是去领奖,没有剧中同事,就他自己。

没意思,刘海宽干嘛就没得个奖呢?朱赞锦在心里拿刘海宽无差别撒气。

当然这只是病中的低气压,他其实很珍惜这个奖,导演照顾,也算是努力的成绩。

助理发来消息,问他想吃什么,直接给带过去。朱赞锦当然不可能让人家在六点晚高峰期满京城找琼菜馆买猪肚汤去,就说吃点清淡的算了。

正说着,上面跳出一条消息:

【别可能啊,到底是多少?】

是刘海宽的回复,这个人对朱赞锦报喜不报忧的脾性了如指掌,从而刨根问底。毕竟一会儿就要去车站了,他不想对方惦记,还是说了个谎话:

【36.8,真好了,我一会儿就去车站】

其实应该是还有点儿低烧。朱赞锦把手机放下,转身把在外面撒欢的Tenny抱进围栏里,然后去洗头。他的发间都是汗,但也顾不得再次着凉的风险,车站大概是会有粉丝在的,自己总不能塌着头发不做造型就出现,毕竟人家专门来送自己。

洗完头正好赶上助理过来,他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助理在旁边给他吹着头发,感叹道:

“你脸色看着好多了,今天早上真的特别差,给我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吹着蔬菜粥,笑起来:

“你咯噔啥,咱就是爬也要爬到领奖台上。”

小姑娘叹了口气,朱赞锦的头发在她指间细软服帖,她忍不住说:

“哥的头发真软。”

“软怎么了?”

“我妈说,头发软的人好脾气。”

朱赞锦咬着塑料勺子笑了笑,没说话。他给刘海宽回消息,对方说要来看他,他说这就走了,对方又说去车站送他。

是在逗他玩儿呢,他便说:

【行,你要是敢来就来。】

笑话,粉丝的长枪大炮不把他直接轰到热搜。或许也不会,他又想,他们还没出名成那样。刘海宽没再说话,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拍戏那会儿,朱赞锦沉浸在金光瑶这个角色中,替他悲,替他苦,流了他流的泪,但却终究是没想到,也爱了他爱的那个人。

到底是谁先从一场陈情大梦中迈出了那一步,朱赞锦记不太清了,等他恍然惊醒,已经是牵起的手、同游的景色和无人处的耳鬓厮磨。他没谈过恋爱,也从没明确过自己是喜欢男或女,所以当这场从另外两个人的痛彻心扉中生长出的初恋开始扎根时,朱赞锦不确定,它存在的意义对于刘海宽和自己,是否只是为了填补那天观音庙回身一剑时,金光瑶和蓝曦臣两个人在他们心里留下的缺口。

现在杀青很久了,剧也播到了结局,之前预计的效果简直是超额完成,无论是剧中还是剧外,他们两个人的cp都梗有料,算是有些热度。可现如今每次看到刘海宽发微博,他在评论区流连许久,却不敢给回复了。他不愿意建小号,不能光明正大说上两句话,也没意义。

周围的人都说有CP粉就是好事,朱赞锦也不知道这个“好事”他到底想不想要。

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和媒体说自己还不太能出戏,其实他不该这么说,如果想接不同的角色,哪个剧组也不想要一个还没从上个角色出戏的演员。

可金光瑶这个角色太锋利,他演了这个人,身上就全是他留下的刻痕。

但还有一个原因在他心里藏着,就是他怕自己一出戏,那缠绕在他和海宽之间的隐秘花枝就枯死了。

而这些担忧,朱赞锦从没在刘海宽面前表现出来。海宽一直在努力让他出戏,路演的时候提到结局那一幕时,海宽硬是把那个话题冷着挡下去了。他拒绝得很坚定,朱赞锦站在他身边,觉得台上台下的闪光灯瞬息灭去,只有那个人在自己身边高大而明亮,将他整个人都照耀在光里。

“今天应该发个微博的,要不一会儿我们拍个你的药和粥。”

助理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头:

“嗯?一会儿在车上拍,来不及了。”

“不是啊,”

助理上完了粉底,给他画眉毛,一边说:

“是拍你病了这件事,然后还要坐夜车,这不是显得……”

朱赞锦往后仰了仰,抬起眼睛打断她:

“不要了,我快好了,搞那个做什么呢,平白让她们担心。”

“就是,”

 司机兼助理的小郝附和道:

“就是个感冒,特意发会不会显得矫情了?毕竟男人还是得硬。”

这话里有梗,助理小姑娘拿着眉笔笑得前仰后合,朱赞锦用勺子点小郝:

“你可少刷刘海宽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吧。”

小姑娘告状:

“他每天一遍!”

“防止抑郁。”

小郝补充。

朱赞锦笑着摇摇头,他和刘海宽的关系,工作室自然有些察觉,但谁都是默契地没有提起。

吃完饭又吃了一堆药预防上,他们急匆匆出门的时候离发车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到底是来不及做发型了,助理找出顶帽子扣在他头上。朱赞锦坐在车上,拔下根睫毛来吹走,许愿千万别堵车千万别堵车。做完这些给刘海宽发消息:

【北京的路况如果祈祷不堵车,一星期我睫毛就秃了。】

这一次刘海宽回复的很快:

【你上车了?带外套了吗?】

这个天气穿外套怪热的,一出汗他的妆就花了。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朱赞锦,他问前面副驾驶的助理:

“我的脸色还行吗?”

助理回头竖起大拇指:

“美颜盛世。”

他佯装翻白眼,笑呵呵地打开微博录了个微博故事,当然不提生病的事情,只是说起之前的拍摄什么的,并说了下堵车的事。他发完这些后才去回复微信,字还没打完,对方先来了消息:

【没事,赶得上,别着急】

他打字的手就停了停,然后把对话框里的话删了,回了个点头的小兔子表情。刘海宽说话总是这样波澜不惊的,似乎他说了赶得上就一定赶得上。朱赞锦看着窗外下班回家的繁忙车流和人群,摩挲着手机,想起刘海宽盘腿坐在他家的地板上,隔着围栏和几只小狗对视的画面,笑起来。

他忽然羡慕起这些回家的人,家中有平常的晚饭摆在桌上,爱的人等在桌前;而他和他们背道而驰,向着陌生的城市启程而去。

在外飘零久,无处不思乡。朱赞锦时常有想家的时候,只是现在他想起故乡时,除了碧海椰林,还有一个北京城里的刘海宽。

蓝曦臣那身衣袍终究是开始在他脑海里淡了,更多的是刘海宽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身影,他偷偷勾过来的手,他注视自己的眼神,还有眼里忍不住的笑意。

赶到车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紧赶慢赶,所幸是真的在最后几分钟到了。他一路走得急,眼神都是散的,送他的粉丝跟着他一路小跑,他有心慢些走,但是实在是来不及了。看着这些小姑娘端着挺沉的相机步伐匆匆,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助理去二楼取票,他有片刻的时间等一等,趁这个空隙收下粉丝送的玩偶和小礼物。手机在他手里连着震了两下,他没来得及看,随后又有个电话打进来,响了几声,还没等他去接对面就挂断了。朱赞锦心里便有点儿猜到这是谁了,连忙从人群中退出来去看手机,果然是刘海宽打来了,随后他看到微信的信息:

【小郝说你在一楼,我怎么看不到你】

【你在哪儿呢?】

【你看我敢不敢来】

朱赞锦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地上。他不敢抬头去看粉丝,更不敢东张西望,抱着一堆礼物独自挣扎,试图腾出双手回复消息。他生怕对方突然从什么角落里蹦出来,给大家一个惊喜,给他一个惊吓。

我的亲祖宗。

他终于把那只可怜的猪猪抱枕夹在了胳膊下面,然后拼尽了毕生手速:

【???大哥你疯了吧】

【我在电梯这边,你在哪儿啊】

【你别出来你真是】

疯了。

他没有别的词来形容,因为刘海宽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个人明明才二十出头,却四平八稳的,像个历尽千帆的中年人。虽然他也会经常逗自己,但是朱赞锦总觉得对方逗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把自己当成孩子,立志于惹他生气后再哄回来。最可气的是朱赞锦还真就是一哄就好。

今天的刘海宽像是个16岁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不管不顾,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边厢16岁追爱少年不紧不慢发来一条:

【稳住】

你还叫我稳住???朱赞锦气得咬牙切齿,为了不在粉丝的镜头下失去表情管理,使劲儿揪怀里猪抱枕的耳朵。

【你抬头,我在正对你的车站玻璃墙外。】

朱赞锦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猛地抬起来,他在车站这头,离玻璃窗那边挺远。他遥遥地望过去,穿过车站里的人群,隔着长长的过道和座椅,还有一幢透明的幕墙,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

那个人带了帽子和口罩,天色更暗了,那个角落不起眼,昏暗中只看得清对方高挑的个子。但朱赞锦从这个模糊的轮廓中认出了他,他知道那就是刘海宽。

他们无声对望。

刘海宽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极快地拿着它冲朱赞锦挥了挥,那小小的亮光像是夜幕中飞来的星子。

霎时间人群渐远,众生寂静,朱赞锦的世界星河低悬,只有这颗星落在他的肩头。

那朵花终于是从别的藤蔓上飘然落下,在朱赞锦的心里扎下了根,真真切切地在他们之间生长起来,不是金光瑶和蓝曦臣,而是他和刘海宽。

朱赞锦将视线收回来,才开始笑,他听见快门声哒哒哒地响起来,节拍像他的心跳一样快。他低头微笑,并很愿意让所有人看到这个笑容,带着它背后秘而不宣的感情。

小郝拿着票回来了,朱赞锦给他发消息:

【我走了】

【那我也走了】

【你去哪儿啊?】

【去你家,明早好遛狗。】

朱赞锦坐电梯下到地下去坐高铁,他和粉丝们告别,坐到了去往远方的列车上,一低头,对方又发了一条:

【对了,北京哪里的猪肚汤好喝?明天你回来,我把它放在冷藏里。】

平常的晚饭在冰箱里,爱的人在家中。

那么回家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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