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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衍生/超久】盛如永夏(六)

*马超×久久(来双久)  出自《铁血青春》 、《生活秀》

*仅为双关衍生的水仙作品,谨慎阅读。

盛如永夏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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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口从不缺少呛辣的纷争和火气。

久久酒馆的这点儿风波很快便被门口小炒的喷香油烟中和了,只剩街边卖唱女郎的歌声,缺少了往日麻雀洪亮的男音相和,变得哀哀戚戚。

来双扬从容不迫地指挥着服务员们收拾地上的狼藉,她面沉如水,仿佛方才眼角的泪光只是吉庆街不小心吻在她睫毛上的霓虹。九妹手里拿着擦完油污的抹布,径直走出屋子,将它丢进了街角的垃圾桶里。

占卜摊子旁,穿着棉布裙子的卖花姑娘站成一个远远眺望的姿势,胸口捧着一篮子斑斓的花儿,看上去像是幅复古油画,引得落魄画家在旁边驻足挥毫。九妹路过她的时候,姑娘拽住了她的衣袖,从花篮里拿出一枝鲜淋淋的茉莉,递到九妹手上。她羞赧地抚了抚麻花辫子,说:

“给他的。”

九妹接过来,想说久久可能没心情收花儿,抬头就看到卖花姑娘的目光透过久久酒馆的玻璃,痴望着坐在那里的马超。

“他可真帅。”

姑娘兴奋地小声和九妹说。

这自然是不用说的,今天要不是马超,久久就会有麻烦。一切对久久好的人九妹都喜欢,马超对久久格外好,九妹也就格外喜欢。她便笑着道了谢,拿着花儿往酒馆里走去。

酒馆里的角落,小金颓委地坐在那儿,捂着下巴哭个没完。来双元脚不能沾地,瘫在桌子上疼得张嘴咧咧,口水直淌。可是他不肯去医院,直喊来双扬叫救护车。

“对,我们坐救护车。”

小金在自己的委屈痛哭中抬起头强调了一句,接着低头哭。她听人家说救护车出动一次要不少钱,她要让来双扬出这份儿钱。她甚至偷眼去看来双元的脚,希望他能烫得严重点儿,最好住院。烫伤再严重也就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

她要讹死来双扬,最好把来家老爷子送给来双扬的房子讹过来。

马超被这夫妻的高低二重奏烦得眉头紧皱。他坐在凳子上,脚虚点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抖着。来双久蹲在他旁边,抱肩缩着,下巴搁在手臂上,偏头盯着马超的脚。

他守着这双脚,让马超想起小时候自己养的小狗,打碎花瓶后守着碎片的样子。

来双久的头顶忽地覆上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来双久把头往下低,不留痕迹地躲过了这只手,他默不作声,就让手这样落空下去。他将手腕放在唇边死死咬住,那些疤痕在他齿间被唤醒了,它们给予来双久疼痛,尖锐地,恶毒地,像是要把他最不堪的部分昭告天下。

马超低头注视良久,声音虚弱得快听不见了:

“久久,坐到凳子上去吧.....”

来双久没有动弹。马超咬着牙打了阵剧痛的寒颤,又调整语气,尽可能轻松道:

“好,你不愿意,那就这样。可你别不说话,也别跟自己生气。”

对方还是没反应。马超了解来双久,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人了。来双久今天很难过,这难过跟自己有关,不仅仅因为自己这双脚,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听见了那个女人的谩骂。这个时候马超不该逼来双久,但他实在太疼了。

他的疼痛只听来双久的话。

马超的目光在酒馆里焦虑地转着,突然看到那盆自己带来的荔枝苗,便找到了话题,自顾自地说下去:

“对了,久久,我种了你给我的荔枝。你看,在柜台那儿,我今天带来给你。长得挺好的,我想你把它放在阁楼上。我一直觉得你的阁楼太安静,有了它,就好很多。”

来双久把抽噎咽进喉咙,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砸在袖口,湿了一片。

“今天的事不算什么,我只是挺惊讶,那一刻我还以为看到以前的自己了。我小时候经常打架,比这个严重多了,我妈天天揍我。”

马超笑起来,笑得呛住了,直咳嗽。这一动,又牵动了脚,他没忍住呻吟了一声。马超一只手担着桌子,这会儿侧过身趴在了桌子上,声音闷在衣服里:

“哎......久久,哥今天是自损八百了。”

来双久猛然站起来。他搬来一张凳子,把马超的腿轻轻搬上来,让他的脚能不那么垂着。马超的鞋已经脱了,但袜子还穿着,谁也不敢轻易脱下去,因为里面惨不忍睹,可能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了一起。

夏天的裤子一般布料单薄,来双久把马超的裤腿卷上去点儿,就看到了脚腕没被袜子遮到的边界处皮肤。就算没被烫伤,那里也已经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来双久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盯着那小块皮肤,霎时间从自己的世界挣脱出来,哭出了声。

马超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来双久这样哭过。

来双久的灵魂总是高高飘荡在半空,灵魂里的水汽和灰尘沉淀下去,落在地上成了身体。它们仰望着灵魂,映照着它的哀喜,这样的身体会流泪,却不会哭。

可现在来双久哭了。不是刚才那样无声的一脸泪痕,来双久恸哭着,他抱着马超的脚腕,哭得伤心极了。马超甚至有了错觉,他听见来双久的灵魂轰然砸回他的身体里,发出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悲伤嘶吼,像是一把刀插进每个听见哭声的人心里。

马超着急地往前探了探身,他想伸手把来双久拉进怀里,无奈够不到。他压低嗓子,连声召唤:

“久久,你抬起头来看我。你可以哭,但你得抬头看,久久!”

他怕来双久就这样低着头,随着眼泪把他自己渗进地里,从此消失不见了。

来双久倏地抬起脸,哭着诘问:

“你为什么这样?!”

马超骤然间看到这张哭得像孩子似的脸,伶牙俐齿就成了笨嘴拙舌。我怎么样了?他忐忑地想。

来双久看着马超眼里的无措,便哭得更厉害了。他摇着头,刘海的发丝因为眼泪沾在眼角。他甚至是在喊: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没看到吗?!就算你的脚为了我伤成这样,我也只是为了自己可笑的自尊伤心,还反过来要你安慰!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看不见,我只活出个自己!!”

来双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泪眼婆娑地盯着马超,带着歇斯底里后的绝望,轻轻说:

“马超,躲在沙里久了,我都忘了怎么钻出来看太阳。”

这些话无疑震动了马超。他以为他了解来双久,也已经接受了他是个需要别人迁就宠爱的人。可是来双久竟然是这样想的,他永远在折磨自己,他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来自善良的源头。

马超伸出手,来双久迟疑了一下,往他旁边坐过去。马超捧着来双久的脸,像对待孩子似的用拇指擦干他的眼泪,颠三倒四地说:

“久久,会的,以后不会了......”

他往旁边看看,被小金瞪了一眼。于是他转头对来双久说:

“别哭,哎,你看,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你姐姐一会儿要来打我的。”

来双久垂下眼睛,短暂地笑了一下。马超接着说道:

“你姐本来就烦我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主要是好好表现一下,以后啊她就不烦我了。”

这句话惹得来双久抬起头来,他定定地看着马超,脱口而出:

“你看上我姐了?”

这有是哪一出啊?马超看着来双久杂糅着紧张,失落,震惊等复杂情绪的眼睛,苦笑着掐了一把他的脸:

“瞎说,我是看上你姐的鸭脖儿了,回头她不卖给我怎么办?”

他仔细地看着来双久:

“我今天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吃它,是真的喜欢。”

这句话很轻,却郑重其事,不像是在说自己心仪的小吃食,而仿佛是珍之重之地宣告着某个找寻一生的结果。

救护车的笛声从街头传来,麻雀的脚步踏进屋子,他嚷嚷着:

“来了来了,马警官,快,去医院了。”

九妹小跑着进来,把一束浓绿和涅白塞进马超的怀里,想了想,又拿出来转而塞进来双久手上:

“门口菲菲给马警官的,拿着。”

芳香来了,芳香又走了,芳香在久久那里。

时间仿佛刚刚恢复流动,马超坐在担架上,被医生和人群推到救护车上,他回头寻找来双久,那人拿着花,站在门口看着他。

从烫伤到车来,只有十五分钟,可马超却觉得,这个夜晚,来双久和他坐在那儿,补全了之前没有彼此的无数年。

来双扬注视着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她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放进久久的口袋里,轻轻推了他一下:

“去吧,照顾他去。”

来双久就一步一步,走向了他的太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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