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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衍生/超久】盛如永夏(五)

*马超×久久(来双久)  出自《铁血青春》 、《生活秀》

*仅为双关衍生的水仙作品,谨慎阅读。

盛如永夏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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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伏,武汉到了夏天最热的一个月。

马超半个身子趴在办公桌上,侧着脸,感受着桌面带给他的凉气。他刚出了外勤回来,像是一根在热锅里煮得太久的面条,冷气充足的办公室把他一身的粘汗给沥干了。

档案室的同事逮不着边队长,笑嘻嘻的把一堆资料放在了马超的脑袋旁边。小姑娘拨弄了下马超发旋儿边翘起的一绺头发,呲着一排小白牙:

“副队,为了让你好好吹冷气,这些就交给你批吧。外面那么热,晒坏我们海港警草就糟了。”

马超半死不活地抬起脸来,下巴拄着桌子,哼哼道:

“那我宁可在外面晒成干海菜。”

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走了。紧接着,坐在旁边用电脑打结案报告的彭子朗声播报:

“定海今日天气,多云,最低气温19度,最高气温24度,东风3至4级。”

彭子做出一个艳羡的表情,回头问另一个人:

“汉口今天多少度?”

“39度。”

武汉作为三大火炉之一,从来不吝啬向外来人展示自己如火的热情。这份酷热是武汉人的骄傲,就如同寒冷是北方人的骄傲一样。他们热衷于观看外乡人被这独有的、专属于这片土地的温度折磨的痛苦,这让他们愉快而欣慰。

当然,这份愉快是善意的,怜惜的,甚至还有点宠溺。

马超冲善意的彭子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然后自己先倒回桌子上了。

他趴在桌子上,盯着笔筒旁边那个小花盆出神。那里面种下的荔枝核已经发芽,细瘦伶仃地立着,稚嫩笔挺,顶上还没生出叶子来,看着可怜可爱。

就像某个在深夜为自己唱歌的人一样。

那个人时常让马超觉得......怎么形容呢?他仿佛是一株开在水里的花,没有枝叶也没有根;又像是一对飞在半空的翅膀,没有身体也没有脚;又或是一段声音,不出自任何乐器和喉咙,兀自奏响着,飘到远山的后面去。

他看到这个人,就浑身刺痛起来,想要把花放入自己的血液中,把翅膀笼进手里,把声音安在心弦上。

马超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久久了。他太忙,武汉比起定海大上许多,出警率也就更高。他每天回家都是深夜,来双久已经上楼去,店门口只有来双扬坐着。女人镶了钻的指甲烨烨生辉,她笑着说:

“马警官住后街还天天绕路啊?”

那双画了眼线的杏眼美艳精明,看一眼马超,就像是要把他这个人看透似的。她为他装鸭颈,说话的时候听不出情绪:

“鸭颈好吃,看着也不是什么金贵物。马警官吃着新鲜,但也不要就觉得自己多喜欢吃了。”

马超惊愕的抬起头来。

来双扬的笑容很坦然,浸透风尘。马超面对她,竟然有点儿胆怯。他向来一腔孤勇,在追逐感情的时候从来没有犹豫过,却被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给说得心生退意。

于是他灰溜溜地逃走了,再也不敢出现在久久酒馆的门口。

你在怕什么呢?马超用手轻轻触碰了下纤细的枝茎,在心里问自己。这些天他已经无数次向自己发问,却依旧没有答案。

电话响了,马超接起来,是边队叫他去交管局查监控。他拿起椅背上的衬衫,大步流星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外面的热风往他脸上一扑,他心中蓦地开朗了。

彭子看着自己副队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捞起桌上那个他宝贝得不得了的不明植物往外走,喊了一句:

“哎,那草小心晒蔫儿了啊!”

 

来双久总是等不来马超。

吉庆街的夜很长,来双久却不能停留很久。他不想让来双扬看出自己心里无法熄灭的那点儿期盼,更不想承认自己陷入一场无望的爱。

所以他照例是十点钟上楼,然后长久地弹着吉他。马超送的吉他音色出众,有些附近的大学生情侣会在晚上十点下自习以后,买上些臭干子和鸭脖,坐到久久酒馆里,听着楼上的吉他声,然后窃窃说着情话。

他们在弦音中诉情,并不知道这乐声来自一朵开于尘埃中的花。

但是今天来双久的规律被打乱了。

快十点的时候,他招呼九妹把柜台的茶具收拾收拾,自己去跟来双扬打个招呼就准备上楼去。今天他感觉很不好,连续多日的情绪失落让他的毒瘾愈发严重,他控制不住的去想姐姐房间保险柜里剩下的几根“吸管”,想得发抖。

他不敢想马超,越不敢想他,就越想那些东西。

来双久就带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拖着脚步挪到他姐身旁,刚要开口,忽然街上有个特别尖细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哎呦,这不是我们久久吗?!”

来双久把眼神从眼角撩上去,看着走过来的中年女人。她身材圆滚滚,却穿了件肩膀挂黑纱的连衣短裙,高跟鞋是半个手指的小细跟,支撑这样的富态身材,像是高尔夫球下面的球座。

这是来双元的老婆,他们的嫂子小金。

小金走过来,她的眼神热切地望着来双久,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个遍,目光赤裸得让人厌恶。来双扬在看到她的同时就飞快站起来,但她还是晚了一步,让小金站在了来双久面前。

“久久呀,你可算回来了,这有阵子没见你,多尔回家还跟我说想他小叔叔呢。”

多尔是来双元和小金的儿子。春天的时候,来双元带着多尔在来双扬家里混吃混喝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他还在戒毒所。

小金说话的时候,眼神猝了毒似的剜着来双扬。因为分房子的事情,来双扬让她在琴断口广场丢了面子,再也不敢去那儿跳舞了。这件事加上没能落在他们家的房子,让小金恨透了来双扬。她为什么对来双久这么热情?因为来双久是来双扬最疼爱的弟弟,是来双扬的弱点,在小金看来,这就是她今天胜利的关键。

来双久望着街上,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小金。

“扬扬,久久,让你们嫂子进去坐。”

来双元从后面跟过来。他仰着下巴,拿着兄长的派头,手里臭干子的油汁却滴了一裤子。这夫妻俩明显是来者不善,来双久站在那儿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也不让,斜睨着他大哥来双元。

来双扬给一旁的九妹使了个眼色,九妹就上前将来双久拉到一边去。来双扬依旧是一副生意上的笑模样,将兄嫂都招呼进了屋里。她自然地轻推了来双久一下:

“久久上楼去吧。”

“哎!别啊,久久,过来跟大嫂说会儿话。”

小金刚在桌边坐下,闻言噌地一下站起来,上前拉住了来双久的袖子。她不能放走攻击来双扬的命门,这是她今天制胜的关键。

那双拽着衣服的手上还有臭干子的油,这么一抓,来双久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就有了块脏污。他也不恼,冷笑着,由着小金粗鲁地将他拽到桌旁去。

久久酒馆的灯光让小金能够仔细瞧见自己小叔子的面目,对方不愧是来家的漂亮人物,鼻子挺正,体态风流,就连双眼皮都比别人长得更精细好看。小金这么看着,就越发的嫉妒,便刻薄起来:

“久久啊,嫂子听说你最近,出了点儿事情嘛。”

她这样说着,眯起眼睛,呲着龅牙,露出一副特别鄙夷丢人的表情,压低声音凑上来。

来双扬把一盘鸭颈用力放在桌上,隔绝了小金伸长的身子。小金被吓了一跳,缩回去。来双扬压着脾气,问道:

“大哥,嫂子,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这里忙呢。”

小金翻了个白眼,翘着涂了红指甲的胖手拈起一块鸭颈,嫌弃地嘟起嘴啃,并用二郎腿蹬了一旁大嚼鸭颈的来双元一脚。

来双元就擦了擦嘴上的油,清了清嗓子:

“扬扬啊,多尔要上初中了,爸那套房子离中学近,我和你嫂子忙,住那里方便些。”

果然是这个事情。来双扬拽下套袖,团成一团扔在桌上,道:

“多尔才三年级,离初中远着呢。再说,那房子旁边的中学他也不一定分得上。”

小金突然跳起来,像是就等着来双扬这句话,指着她鼻子大声骂道: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们多尔上不了好初中吗?!你这个做大姑的怎么这么恶毒!你这个自私的东西!”

来双扬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她戳过来的手,腰一插:

“你嚷什么?你大声点嚷,让周围街坊都好好听听,谁恶毒?谁不让多尔上好中学?你也要脸?崩溃!多尔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我出的,我这个大姑还怎么着?!你天天出去打麻将,炒股票,不务正业的懒婆娘倒来教训我了,真是崩溃!”

小金就等着她提这个,突然振奋起来,手指一偏就指在来双久身上:

“笑话!笑掉牙了!你能管好我们多尔?!看看吧,谁不知道你这个弟弟是什么东西?是大烟鬼!烂人一个!用老话说就是东亚病夫!我怎么就教训不得你?你拉拢我儿子,就是害我儿子变烟鬼!我们多尔用你的钱是天经地义,不用你的钱用谁的钱,让你养你的废物弟弟,真是好不知羞!我不误正业,我也不勾搭别人。你上次勾搭那个大款呢?你勾搭人,你弟弟也勾搭富婆,你妈屄的婊子养!!”

来双扬没想到小金当着来双元的面也敢这么糟践他们姐弟俩,她抬起血红的眼睛盯着来双元:

“好个婊子养。来双元,你弟弟妹妹被人呕死了,你放个屁吗?”

来双元喝光了久久酒馆的进口德国啤酒,抹了把嘴,站起来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咱们来家的脸都让久久丢尽了,长嫂如母,她教训几句也是应当的。”

来双扬是个刚强的女人,小金说什么她都不当一回事。但是她说久久,还当着来双元的面儿说,对方却胳膊肘往外拐。久久生下来没妈,爹也跟人跑了,是来双扬把他拉扯大的,她养活了弟弟,养活了妹妹,供念书,拿出钱给自己大哥娶媳妇,帮他养儿子,谁都能说她,但是来家人不行。

她忍着不哭。要不是不能让多尔没爸妈,她恨不得立刻就拿菜刀剁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小金沾沾自喜了,她觉得自己要胜利了,就放软了话:

“哎,你大哥这话说得体面,我也是体面的人,有什么事情都是敞开说,不拐弯的。这房子给多尔住,又不是给外人住了,这都是你该本分做好的事情。”

来双扬气得浑身发抖,她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旁响起了笑声。

小金有点忘乎所以,连自己辱骂了半天的另一位还坐在旁边都忽视了。此时此刻,他们才扭头去看来双久。

来双久支着一只手,慢慢啃自己大拇指的指甲。他笑得云淡风轻,眼睛看着小金,不紧不慢地说:

“知道我是烂人,你就该闭上嘴。”

他说着,掂起了桌上的空酒瓶。来双元想要抢,没来得及。来双久一甩胳膊,那玻璃瓶子就在桌沿上磕碎了,玻璃碴子崩得哪里都是。

砰然作响,小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是根本躲不开大步迈过来的来双久。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像是见了鬼,嗷嗷尖叫起来。

来双久的碎瓶子就往她脸上去了:

“让我好好看看这条不说人话的舌头。”

这一幕爆发在瞬间,来双扬吓得魂飞魄散。小金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是久久不能跟这么个玩意儿拼命,不值得。她扑过去掰来双久的手,大叫:

“麻雀!麻雀!”

麻雀是街边卖唱的汉子,从刚才就跟那儿看热闹,这时候醒悟过来一样跑上来拽人:

“久久,好久久,快松开,别跟这瞎*婆娘犯浑,不值当的。”

他说是拉架,推搡之间却扇了小金好几个嘴巴。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九妹和几个服务员被隔在外面,正着急,就听见一阵鬼吼鬼叫,惊慌看过去——刚刚找不见踪影的来双元忽然出现了,他骂骂咧咧的,手里滋啦啦冒烟,竟然是不知哪个摊子上舀了一大茶缸的滚油。

九妹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双扬姐!!!”

拉架的人都一下子弹开了,来双扬大声吼久久,可他就是不松手,依旧是冷笑:

“来,泼,这张脸皮有什么好稀罕的。”

小金在他手下哭骂,下巴已经被玻璃割破了皮。

眼看着那浑浊的油泛着花就要泼下来,来双扬眼前发黑,想要挣脱拉着她的人去挡在久久身前,就看到来双元后面突然一道身影快速的钳制住了他的手,那倾斜的油缸子就绕了半圈,哗啦浇在了两个人脚下。

潮湿的地面一片白烟和油星子翻滚,发出让人胆寒的炸响。油缸子掉在地上,咕噜到了一边去。

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来双元发出杀猪似的惨嚎。

他挣扎着,但是被身后的人一个擒拿给扣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他的脚被浇了油,热油浸着袜子,烫熟了皮肉,疼得人发疯。来双元被疼得涕泪横流,瘫软下去,半跪在那儿。

所有人都看着马超,他按着来双元,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久久。

来双扬终于带了哭腔,她无助的指着来双久:

“马警官......”

来双久对这些置若罔闻,只压制着小金。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中年妇女的力量不容小觑,况且来双久也没什么力气。两个人纠缠在那儿,他根本感知不到后面发生什么。

马超没说话,他把死狗似的来双元扔在一边,看样子想要过去。但是他皱着眉,并没有马上迈步。

突然,九妹尖叫起来:

“马警官你的脚!”

人们这才看到,马超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上浸满了油。刚刚那缸油更多的都泼在了马超的脚上。

来双久被这一声唤醒了,他仓皇回头,看着马超。

他像是一瞬间落下了浑身利刺,像是最后的骄傲都碎裂剥落在地上,看着马超,眼泪簌簌而下。

马超脸色灰败,汗落满了额头,嘴唇疼得直发颤。他慢慢向来双久伸出手:

“来,久久,把那个放下,来扶哥一把。”

哗啦一声,来双久手里的玻璃瓶掉在地上,碎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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